名家散文

时间:2024-05-23 08:45:19 散文 我要投稿

名家散文【汇编15篇】

  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工作或生活中,大家都经常看到散文的身影吧?散文的宗旨是文笔一定要优美,文章一定要流畅。“形散而神不散”。你知道怎么才能写好散文吗?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名家散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名家散文【汇编15篇】

名家散文1

  去年夏天,我们与S君夫妇在松堂住了三日。难得这三日的闲,我们约好了什么事不管,只玩儿,也带了两本书,却只是预备闲得真没办法时消消遣的。

  出发的前夜,忽然雷雨大作。枕上颇为怅怅,难道天公这么不做美吗!第二天清早,一看却是个大晴天。上了车,一路树木带着宿雨,绿得发亮,地下只有一些水塘,没有一点尘土,行人也不多。又静,又干净。

  想着到还早呢,过了红山头不远,车却停下了。两扇大红门紧闭着,门额是国立清华大学西山牧场。拍了一会门,没人出来,我们正在没奈何,一个过路的孩子说这门上了锁,得走旁门。旁门上接着牌子,“内有恶犬”。小的时候最怕狗,有点趑趄。门里有人出来,保护着进去,一面吆喝着汪汪的群犬,一面只是说,“不碍不碍”。

  过了两道小门,真是豁然开朗,别有天地。一眼先是亭亭直上,又刚健又婀娜的白皮松。白皮松不算奇,多得好,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也不算奇,疏得好,要像住宅的院子里,四角上各来上一棵,疏不是?谁爱看?这儿就是院子大得好,就是四方八面都来得好。中间便是松堂,原是一座石亭子改造的,这座亭子高大轩敞,对得起那四围的松树,大理石柱,大理石栏杆,都还好好的,白,滑,冷。白皮松没有多少影子,堂中明窗净几,坐下来清清楚楚觉得自己真太小。在这样高的屋顶下。树影子少,可不热,廊下端详那些松树灵秀的姿态,洁白的皮肤,隐隐的一丝儿凉意便袭上心头。

  堂后一座假山,石头并不好,堆叠得还不算傻瓜。里头藏着个小洞,有神龛,石桌,石凳之类。可是外边看,不仔细看不出,得费点心去发现。假山上满可以爬过去,不顶容易,也不顶难。后山有座无梁殿,红墙,各色*琉璃砖瓦,屋脊上三个瓶子,太阳里古艳照人。殿在半山,岿然独立,有俯视八极气象。天坛的无梁殿太小,南京灵谷寺的太黯淡,又都在平地上。山上还残留着些旧碉堡,是乾隆打金川时在西山练健锐云梯营用的,在-阴-雨天或斜阳中看最有味。又有座白玉石牌坊,与碧云寺塔院前那一座一般,不知怎样,前年春天倒下了,看着怪不好过的。

  可惜我们来的还不是时候,晚饭后在廊下黑暗里等月亮,月亮老不上,我们什么都谈,又赌背诗词,有时也沉默一会儿。黑暗也有黑暗的好处,松树的长影子-阴-森森的有点像鬼物拿土。但是这么看的话,松堂的.院子还差得远,白皮松也太秀气,我想起郭沫若君《夜步十里松原》那首诗,那才够-阴-森森的味儿——而且得独自一个人。好了,月亮上来了,却又让云遮去了一半,老远的躲在树缝里,像个乡下姑娘,羞答答的。从前人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真有点儿!云越来越厚,由他罢,懒得去管了。可是想,若是一个秋夜,刮点西风也好。虽不是真松树,但那奔腾澎湃的“涛”声也该得听吧。

  西风自然是不会来的。临睡之时,我们在堂中点上了两三支洋蜡。怯怯的焰子让大屋顶压着,喘不出气来。我们隔着烛光彼此相看,也像蒙着一层烟雾。外面是连天漫地一片黑,海似的。只有远近几声犬吠,教我们知道还在人间世里。

名家散文2

  终于到了“湖山第一”的惠山了。登起云楼,楼虽不很高,但上下布置颇佳,不但可以纵目远眺,也很使人感到幽逸的情致。

  天下第二泉,这是一个多么会耸动人听闻的名词。泉旁环以石,上有覆亭,近亭壁上有“天下第二泉”署额。另外有乾隆御制诗碑一方,矗立泉边。我不禁想起这位好武而且能文的满洲皇帝。他巡游江南,到处题诗制额,平添了许多古迹名胜,也是怪有趣味的事情。

  为了路径的.顺便,我们逛了一下锡山。山顶有龙光寺,寺后有塔。但我们因怕赶不及时刻回苏州,没有走到山顶便折回了。这样的匆匆,不知山灵笑我们否?

  梅园,是无锡一个有力的名胜。当我们刚到园门时,我们的心是不期然地充满着希望与喜悦了。循名责实,可以晓得这个园里应该有着大规模的梅树。可惜来得太迟了,“万八千株芳不孤”的繁华,已变成了“绿叶成荫于满枝”!然而又何须斤斤然徒兴动其失时之感叹呢?

  园里的桃梨及其它未识名的花卉,正纷繁地开展着红白蓝紫诸色花朵,继续着梅花装点春光的工作。走上招鹤亭,脑里即刻联想到孤山的放鹤亭。李君说,在西湖放了的鹤,从这里招了回来。我“幽默”一笑。至此,我紧张烦扰的心,益发豁然开朗了。口里非意识地念着昔年读过的“放鹤亭中一杯酒,楚山馨馨水鳞鳞”的诗句,与其说是清醒了悟,还不如说是沉醉忘形,更来得恰当些吧。

  离去管社山麓,乘着小汽船渡登鼋头渚。渚在充山麓,以地形像鼋头得名。这时,桃花方盛开,远近数百步,红丽如铺霞缀锦,春意中人欲醉。渚上多奇石,突兀俯偃,形态千般。我们在那里徘徊顾望,四面湖波,远与天邻,太阳注射水面,银光朗映,如万顷玻璃,又如一郊晴雪。

  我默然深思,忆起故乡汕埠—带的海岸,正与此相似。昔年在彼间教书,每当风的清朝,月的良夜,往往个人徒步海涯,听着脚下波浪的呼啸,凝神遥睇,意兴茫然,又复肃然。直等到远蜂云涛几变或月影已渐渐倾斜,才回到人声扰攘的校舍去。事情是几年前的了,但印象却还是这样强烈地保留着。

  当我们从管社山麓坐上车子,将与湖光作别的时候,我的离怀是怎样比湖上的波澜还要泛滥啊。

名家散文3

  没有到过黄山之前,常常听人说黄山的松树有特色。特色是什么呢?听别人描摹,总不得要领。所谓“黄山松”,一向在我脑际留下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这次我亲自上黄山 ,亲眼看到黄山松,这概念方才明确起来。据我所看到的,黄山松有三种特色:

  第一,黄山的松树大都生在石上。虽然也有生在较平的地上的,然而大多数是长在石山上的。我的黄山诗中有一句 :

  “苍松石上生。”石上生,原是诗中的话;散文地说, 该是石罅生,或石缝生。石头如果是囫囵的,上面总长不出 松树来;一定有一条缝,松树才能扎根在石缝里。石缝里有 没有养料呢?我觉得很奇怪。生物学家一定有科学的解说; 我却只有臆测:《本草纲目》里有一种药叫做“石髓”。李 时珍说:“《列仙传》言邛疏煮石髓。”可知石头也有养分。黄山的松树也许是吃石髓而长大起来的吧?长得那么苍翠,那么坚劲,那么窈窕,真是不可思议啊!更有不可思议的呢:文殊院窗前有一株松树,由于石头崩裂,松根一大半长在空 中,象须蔓一般摇曳着。而这株松树照样长得郁郁苍苍,娉娉婷婷。这样看来,黄山的松树不一定要餐石髓,似乎呼吸空气,呼吸雨露和阳光,也会长大的。这真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啊!

  第二个特色,黄山松的枝条大都向左右平伸,或向下倒生,极少有向上生的。一般树枝,绝大多数是向上生的.,除非柳条挂下去。然而柳条是软弱的,地心吸力强迫它挂下去 ,不是它自己发心向下挂的。黄山松的枝条挺秀坚劲,然而绝大多数象电线木上的横木一般向左右生,或者象人的手臂一般向下生。黄山松更有一种奇特的姿态:如果这株松树长在悬崖旁边,一面靠近岩壁,一面向着空中,那么它的枝条就全部向空中生长,靠岩壁的一面一根枝条也不生。这姿态 就很奇特,好象一个很疏的木梳,又象学习的“习”字。显然,它不肯面壁,不肯置身丘壑中,而一心倾向着阳光。

  第三个特色,黄山松的枝条具有异常强大的团结力。狮子林附近有一株松树,叫做“团结松”。五六根枝条从近根的地方生出来,密切地偎傍着向上生长,到了高处才向四面分散,长出松针来。因此这一束树枝就变成了树干,形似希腊殿堂的一种柱子。我谛视这树干,想象它们初生时的状态 :五六根枝条怎么会合伙呢?大概它们知道团结就是力量, 可以抵抗高山上的风吹、雨打和雪压,所以生成这个样子。 如今这株团结松已经长得很粗、很高。我伸手摸摸它的树干 ,觉得象铁铸的一般。即使十二级台风,漫天大雪,也动弹它不了。更有团结力强得不可思议的松树呢:从文殊院到光明顶的途中,有一株松树,叫做“蒲团松”。这株松树长在山间的一小块平坡上,前面的砂土上筑着石围墙,足见这株树是一向被人重视的。树干不很高,不过一二丈,粗细不过合抱光景。上面的枝条向四面八方水平放射,每根都伸得极长,足有树干的高度的两倍。这就是说:全体象个“丁”字 ,但上面一划的长度大约相当于下面一直的长度的四倍。这一划上面长着丛密的松针,软绵绵的好象一个大蒲团,上面可以坐四五个人。靠近山的一面的枝条,梢头略微向下。下面正好有一个小阜,和枝条的梢头相距不过一二尺。人要坐这蒲团,可以走到这小阜上,攀着枝条,慢慢地爬上去。陪我上山的向导告诉我:“上面可以睡觉的,同沙发床一样。 ”我不愿坐轿,单请一个向导和一个服务员陪伴着,步行上山,两腿走得相当吃力了,很想爬到这蒲团上去睡一觉。然而我们这一天要上光明顶,赴狮子林,前程远大,不宜耽搁 ;只得想象地在这蒲团上坐坐,躺躺,就鼓起干劲,向光明顶迈步前进了。

名家散文4

  《一日的春光》

  冰心

  去年冬末,我给一位远方的朋友写信,曾说我要尽量的吞咽今年北平的春天。

  今年北平的春天来的特别的晚,而且在还不知春在哪里的时候,抬头忽见黄尘中绿叶成阴,柳絮乱飞,才晓得在厚厚的尘沙黄幕之后,春还未曾露面,已悄悄的远引了。

  天下事都是如此——

  去年冬天是特别地冷,也显得特别地长。每天夜里,灯下孤坐,听着扑窗怒号的朔风,小楼震动,觉得身上心里都没有一丝暖气。一冬来,一切的快乐、活泼、力量和生命,似乎都冻得蜷伏在每一个细胞的深处。我无聊地安慰自己说:"等着罢,冬天来了,春天还能很远么?"

  然而这狂风、大雪,冬天的行列,排得意外地长,似乎没有完尽的时候。有一天看见湖上冰软了,我的心顿然欢喜,说:"春天来了!"当天夜里,北风又卷起漫天匝地的黄沙,忿怒的扑着我的窗户,把我心中的春意又吹得四散。有一天看见柳梢嫩黄了,那天的下午,又不住地下着不成雪的'冷雨,黄昏时节,严冬的衣服,又披上了身。

  九十天看看过尽——我不信了春天!

  几位朋友说:"到大觉寺看杏花去罢。"虽然我的心中始终未曾得到春的消息,却也跟着大家去了。到了管家岭,扑面的风尘里,几百棵杏树枝头,一望已尽是残花败蕊;转到了大工,向阳的山谷之中,还有几株盛开的红杏,然而盛开中气力已尽,不是那满树浓红、花蕊相间的情态了。

  我想,"春去了就去了罢!"归途中心里倒也坦然,这坦然中是三分悼惜,七分憎嫌,总之,我不信了春天。

  四月三十日的下午,有位朋友约我到挂甲屯吴家花园看海棠,"且喜天气晴明"——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九十春光中惟一的春天——海棠花又是我所深爱的,就欣然地答应了。

  东坡恨海棠无香,我却以为若是香得不妙,宁可无香。我的院里栽了几棵丁香和珍珠梅,夏天还有玉簪,秋天还有菊花,栽后都很后悔。因为这些花香,都使我头痛,不能折来养在屋里。所以有香的花中,我只爱兰花、桂花、香豆花和玫瑰,无香的花中,海棠要算我最喜欢的了。

  海棠是浅浅的红,红得"乐而不淫",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伤",又有满树的绿叶掩映着,秾纤适中,像一个天真、健美、欢悦的少女,同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斜阳里,我正对着那几树繁花坐下。

  春在眼前了!

  这四棵海棠在怀馨堂前,北边的那两棵较大,高出堂檐约五六尺。花后是响晴蔚蓝的天,淡淡的半圆的月,遥俯树梢。这四棵树上,有千千万万玲珑娇艳的花朵,乱烘烘的在繁枝上挤着开……

  看见过幼稚园放学没有?从小小的门里,挤着的跳出涌出使人眼花缭乱的一大群的快乐、活泼、力量、生命;这一大群跳着涌着的分散在极大的周围,在生的季候里做成了永远的春天!

  那在海棠枝上卖力的春,使我当时有同样的感觉。

  一春来对于春的憎嫌,这时都消失了。喜悦地仰首,眼前是烂漫的春,骄奢的春,光艳的春——似乎春在九十日来无数的徘徊瞻顾,百就千拦,只为的是今日在此树枝头,快意恣情的一放!

  看得恰到好处,便辞谢了主人回来。这春天吞咽得口有余香!过了三四天,又有友人来约同去,我却回绝了。今年到处寻春,总是太晚,我知道那时若去,已是"落红万点愁如海",春来萧索如斯,大不必去惹那如海的愁绪。

  虽然九十天中,只有一日的春光,而对于春天,似乎已得了酬报,不再怨恨憎嫌了。只是满意之余,还觉得有些遗憾,如同小孩子打架后相寻,大家忍不住回嗔作喜,却又不肯即时言归于好,只背着脸,低着头,撅着嘴说:"早知道你又来哄我找我,当初又何必把我冰在那里呢?"

名家散文5

  今年上海的过旧年,比去年热闹。

  文字上和口头上的称呼,往往有些不同:或者谓之“废历”,轻之也;或者谓之“古历”,爱之也。但对于这“历”的待遇是一样的:结账,祀神,祭祖,放鞭炮,打马将,拜年,“恭喜发财”!

  虽过年而不停刊的报章上,也已经有了感慨;〔但是,感慨而已,到底胜不过事实。有些英雄的作家,也曾经叫人终年奋发,悲愤,纪念。但是,叫而已矣,到底也胜不过事实。中国的可哀的纪念太多了,这照例至少应该沉默;可喜的纪念也不算少,然而又怕有“反动分子乘机捣乱”,所以大家的高兴也不能发扬。几经防遏,几经淘汰,什么佳节都被绞死,于是就觉得只有这仅存残喘的“废历”或“古历”还是自家的东西,更加可爱了。那就格外的庆贺——这是不能以“封建的余意”一句话,轻轻了事的。

  叫人整年的悲愤,劳作的英雄们,一定是自己毫不知道悲愤,劳作的人物。在实际上,悲愤者和劳作者,是时时需要休息和高兴的。古埃及的奴隶们,有时也会冷然一笑。这是蔑视一切的`笑。不懂得这笑的意义者,只有主子和自安于奴才生活,而劳作较少,并且失了悲愤的奴才。我不过旧历年已经二十三年了,这回却连放了三夜的花爆,使隔壁的外国人也“嘘”了起来:这却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仅有的高兴。

  二月十五日。

名家散文6

  原文

  在重庆足足呆了六年半,差不多天天都在诅咒重庆,人人都在诅咒重庆,到了今天好些人要离开重庆了,重庆似乎又值得留恋起来。

  我们诅咒重庆的崎岖,高低不平,一天不知道要爬几次坡,下几次坎,真是该死。然而沉心一想,中国的都市里面还有象重庆这样,更能表示出人力的伟大的吗?完全靠人力把一簇山陵铲成了一座相当近代化的都市。这首先就值得我们把来作为精神上的鼓励。逼得你不能不走路,逼得你不能不流点小汗,这于你的身体锻炼上,怕至少有了些超乎自学的效能吧?

  我们诅咒重庆的雾,一年之中有半年见不到太阳,对于紫外线的.享受真是一件无可偿补的缺陷。是的,这雾真是可恶!不过,恐怕还是精神上的雾罩得我们更厉害些,因而增加了我们对于“雾重庆”的憎恨吧。假使没有那种雾上的雾,重庆的雾实在有值得人赞美的地方。战时尽了消极防空的责任且不用说,你请在雾中看看四面的江山胜景吧。那实在是有形容不出的美妙。不是江南不是塞北,而是真真正正的重庆。

  我们诅咒重庆的炎热,重庆没有春天,雾季一过便是火热地狱。热,热,热,似乎超过了热带地方的热。头被热得发昏了,脑浆似乎都在沸腾。真的吗?零点有那样厉害吗?为什么不曾听说有人热死?过细想起来,这重庆的大陆性的炎热,实是热得干脆,一点都不讲价钱,说热就是热。这倒是反市侩主义的重庆精神,应该以百分之百的热诚来加以赞扬的。

  广柑那么多,蔬菜那么丰富,东西南北四郊都有温泉,水陆空的交通四通八达,假使人人都有点相当的自由,不受限制的自由,这么好的一座重庆,真可以称为地上天堂了。

  当然,重庆也有它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它有那些比老鼠更多的特种老鼠。那些家伙在今后一段相当时期内,恐怕还要更加跳梁吧。假如沧白堂和较场口的石子没有再落到自己身上的份时,想到重庆的战友们,谁能不对于重庆更加留恋?

  赏析

  读了《重庆值得留恋》,你会因为观赏到了另一种风景而欣喜。从小文《重庆值得留恋》可窥大文豪一斑。

  娴熟的先抑后扬的手法,使人觉得一点都不做作。对重庆的三重“诅咒”,是每个经历抗战陪都时代的重庆的人都有的心情,很实在。但是作者文笔一转,来个180度大赞美,读来简直是乾坤颠倒!但是你仍然觉得心悦诚服啊:整天爬坡,鼓起了全民抗战的斗志;云雾笼罩,好啊!既形成天然防控屏障,又平添无限风景;大汗淋漓,使人痛快淋漓热诚爽朗。重庆在作者眼中成了依依不舍的“情人”,你说他是在写风景吗?但全文没着一笔描写。你说不是写风景吗?但每一笔都着眼在重庆的山河之美。

  可见,这种文章没有生活积累、没有感情积淀、没有文笔功夫是写不来的。

名家散文7

  坐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刚好路过一个农贸市场,我忽然想起来要修鞋了,就去找上次认识的那个老鞋匠。

  这个市场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是附近比较大的综合农贸市场,里面有一半是卖蔬菜的,有一半是卖饮食的,周围一圈是卖米卖面卖油的、卖水果的、以及卖调料的,市场中间大棚下面支着一个缝纫机和一个裁缝桌,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料和半成品,女老板麻利地在裁缝桌和缝纫机之间忙活着,不时传来缝纫机“嗒嗒嗒”有节奏的响声。裁缝摊旁边是一行修鞋的鞋摊,市场的大棚很高,每个通道的顶棚只有中间一行稀疏的灯散发出昏暗的灯光,也许大棚太高了,大棚的灯光照到鞋摊上就没有力量了,好在每个小贩每个摊位都有自己的灯。几个鞋摊上空都是一根简易的电线拉过来一个普通的灯泡,低矮的水泥墩子上面放满了修鞋的材料,水泥墩子这一边摆放着几个长条的矮凳,那一边是修鞋的师傅和修鞋的机器。我又见到了那个修鞋的老师傅,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瘦消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清瘦的脸庞上面是岁月留下的风霜,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非常地粗糙。我在老人面前坐了下来。我的鞋子后跟都磨平了,我说我要订个鞋掌,老人往上推了推眼镜,把鞋拿过去看看说叫我等一会,然后继续缝他手里的皮包,这个皮包显然是旁边凳子上坐的那个女人的。老人旁边的鞋摊没有人,也许鞋匠师傅是吃饭去了吧。紧挨裁缝摊的修鞋摊是一个中年女人,我的目光刚好和那个女鞋匠的目光相遇,她善意地朝我点了一下头打招呼,现在那个女鞋匠跟前没有人光顾,也许她希望我过去找她修鞋呢!但是我还是坐在这个老人跟前耐心地等着,因为我感觉老人都不太容易,出来挣点钱就更辛苦了。

  记得去年我有几个皮带扣都坏了,皮带是牌子的皮带扣也基本上是新的扔掉就有点舍不得,因为我知道修鞋的师傅一般除了修鞋,还修雨伞、皮带等一些小东西的。但是找了几个地方的鞋匠师傅都修不了,最后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这个老师傅,老人一看说没问题,他修过好多皮带扣的。果然我拿去的几个皮带扣经过老师傅敲敲打打一会儿都修好了,从此我对这个老人就刮目相看,没想到同样的职业技艺竟有这么大的差别,我感叹修鞋这个普通的行业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学问,虽然都是一些小窍门,但是老师傅的手艺还是使我佩服之至,我不由和老人攀谈起来,老人告诉我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在四川上大学,他的妻子在西安做保姆补贴家用,他就靠这个补鞋摊给儿子挣学费呢。

  不过今年我觉得老人突然一下子老了。老了不是因为花白的头发,也不是因为佝偻的身躯,而是老人那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按理来说,老人常年修鞋,老人的手长满茧子并不稀奇,只是他在做活的时候不停地微微颤抖,由于颤抖,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不管是在针管里穿线,还是拿着剪刀剪一块皮子,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尤其是在鞋底上钉钉子的时候,捏着钉子的手好不容易和鞋底对齐,忽然又划了下来,一枚小小的'钉子,从老人的手中反复几次滑落在了地上。我赶紧拾起了钉子,对师傅说:“要不我来扶着钉子,你来钉”,没想到老人说:“你捏着钉子砸着了你的手怎么办,还是我来吧。”我看老人执意要自己做,没有办法只好把钉子交给了老人。我问老人今年多大年纪了,老人说61了,我又问老人手抖的原因,老人只是说一紧张就有点抖。虽然老人的年纪不算大,但是我还是很担心,我知道这一种病症是血虚生风,身体虚弱的表现,现代医学好像叫做帕金森综合症,一般年龄大的老人常常会得这个病,虽然无关人的寿命,但是对人影响很大的。看着老人颤抖的双手我就想起了我的二爷,不过二爷的症状似乎更严重一些,二爷吃饭端不了碗,拿筷子也很成问题,把饭菜撒到桌子上是经常的事。但是二爷已经马上80岁了,而这个老人的年龄却不算大,而且他仍然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的鞋终于修好了,看着密密麻麻的针脚,平展的鞋底,我非常感动,再穿上试试,也非常舒适,老人做的活仍然特别棒,只是现在一样的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一个靠手艺糊口的人突然手脚不灵了,我感觉心里很伤心。

  每天我们每个人都要走路,修鞋就自然成了一种职业,每次看到市场上修鞋的师傅,搂着别人穿得脏兮兮的鞋子缝补的时候,我都会由心底里生起一种崇敬,尤其是对这样的老人。

名家散文8

  害怕那玫瑰香,害怕那扎人的刺,还害怕那撩人的温柔和那阵阵的骚动。整个的夜呀,都被你捆绑占有,即使有清风和树的温情,也解决不了这个主题。十二月的风在窗外冷飕飕的刮,屋里还在动荡不安,就象起死回生的潮,在那大海的梦里抢点。那呼之欲出的白雾流动,那翻江倒海的气势在磅礴,一对一个身影,一思一个祈盼,从梦的虚空到拥有,都象被萧索的惆怅替代,空旷的天空里没有了温柔,就象唯有苍穹的梦在舒展,即使苦是那么的无边无沿,即使灵魂携带着梦出逃,可那幸福的安静就还象在宇宙里萌生,热情的陶醉在泛滥,我又象回到那个原点上,搂抱着玫瑰花的清香,在吸,在吻。

  多么幸福的肉体和嘴唇,自从接吻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生一世,就象此时的玫瑰花香热满了整个的胸膛,所有的呼吸都被爱的心跳填满,爱的血液在沸腾,就象玫瑰花的枝叶在缠绕,合拢。彼此的手搭手,香携,香牵,相互的触碰和缠绵,爱就象在那肉体的玻璃上,燃起熊熊的大火,彼此两个人就象幸福在黑暗里,烧灼在梦中,感觉到一种爱的'永恒在呼之欲出,多么幸福的长夜呀?多么渴望爱的接触,玫瑰花香香醉满屋,幸福的灵魂在飞转,流荡。

  心象一把锁,开启在玫瑰花香中。我总是在这夜里对你美丽的想,就象当初看到你的美丽,就象火红的香气就挂在我的心上,惊艳了我欲望的边境,我就象守不住自己爱的堡垒,那样的被你折服,成为你爱的傀儡,逃脱不了你的梦境。

  叶儿象在不停的颤抖,树象在不停的摇曳,树丛下掩映的小径,象有阳光斑点的射出,就象各式各样的梦在尽自己的职责,就象在那美丽的葡萄树下,有累累的葡萄低垂在我的梦中,我象在夏天的园林里抢点,那光滑的耳目,那额头上浸出的汗珠,都是为了爱你,才在稀疏的脱落。瞧,就象清澈的小溪在流淌,细微的水波在踏白色的波浪,水沟里听到哗哗啦啦奔腾着的溪流,和那高低喘息的声音。一只鸟儿从天空上飞下,落到那摇曳的芦苇丛中,想喝一口甘甜的溪水,不怕那芦苇尖上的露水打湿它的羽翼。

  幻梦的一瞬间受理智的约束,我不能象肥皂泡般的想。再美丽的爱,也要真诚的付出,就象微风在摇晃着我的肉体在浮动,而留下的都是虚空的身影。从心花怒放那一刻,和被托举翻转那刻起,我就感觉到太空的尘埃越来越重,我要找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想爱就爱的彻底,要不就不去爱。

  最初是你让我魂不守舍,你那温柔的眼神吸引了我,我彻底被你的美丽征服。如同你接受了我羞怯的爱抚,那微妙的过程叫我死心塌地的想。自从喜欢上你那一刻起,就象心里有一种空缺,缺少了你总是那么的魂不守舍,没着没落。

  曾经彼此深爱过,也望梅止渴过。现如今,错已经成为不可免提的课题,我就象被绑在爱的十字架上的点,即使用你的皮鞭抽打着我遍体鳞伤,还是把我支离破碎我都不畏惧,谁让我那么的爱你,是那么的死心塌地还那么的至死不渝。

  花开蒂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只要我能天天想着你,念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名家散文9

  秋风不住的飒飒的吹着,秋雨不住滴沥滴沥的下着,窗外的梧桐和芭蕉叶子一声声的响 着,做出十分的秋意。墨绿色的窗帘,垂得低低的。灯光之下,我便坐在窗前书桌旁边,寂 寂无声的看着书。桌上瓶子里几枝桂花,似乎太觉得幽寂不堪了,便不时的将清香送将过来 。要我抬头看它。又似乎对我微笑说:“冰心呵!窗以外虽是‘秋雨秋风愁煞人’,窗以内 却是温煦如春呵!”

  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绝妙好词笺》,是今天收拾书橱,无意中捡了出来的,我同它已 经阔别一年多了。今天晚上拿起来阅看,竟如同旧友重逢一般的喜悦。看到一同《木兰花慢 》:“故人知健否,又过了一番秋……更何处相逢,残更听雁,落日呼鸥……”到这里一页 完了,便翻到那篇去。忽然有一个信封,从书页里,落在桌上。翻过信面一看,上面写着“ 冰心亲启”四个字。我不觉呆了。莫非是眼花了吗?这却分明是许久不知信息的同学英云的 笔迹啊!是什么时候夹在这本书里呢?满腹狐疑地拆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了以后 ,神经忽然错乱起来。一年前一个悲剧的印象,又涌现到眼前来了。

  英云是我在中学时候的一个同班友,年纪不过比我大两岁,要论到她的道德和学问,真 是一个绝特的青年。性情更是十分的清高活泼,志向也极其远大。同学们都说英云长得极合 美人的态度。以我看来,她的面貌身材,也没有什么特别美丽的地方。不过她天然的自有一 种超群旷世的丰神,便显得和众人不同了。

  她在同班之中,同我和淑平最合得来。淑平又比英云大一岁,性格非常的幽娴静默。资 质上虽然远不及英云,却是极其用功。因此功课上也便和英云不相上下,别的才干却差得远 了。

  前年冬季大考的时候,淑平因为屡次的半夜里起来温课,受了寒,便咳嗽起来,得了咯血的病。她还是挣扎着日日上课,加以用功过度,脑力大伤,病势便一天一天的沉重。她的 家又在保定,没有人朝夕的伺候着,师长和同学都替她担心。便赶紧地将她从宿舍里迁到医 院。不到一个礼拜,便死了。

  淑平死的那一天的光景,我每回一追想,就如同昨日事情一样的清楚。那天上午还出了 一会子的太阳,午后便阴了天,下了几阵大雪。饭后我和英云从饭厅里出来,一面说着话便走到球场上。树枝上和地上都压满了雪,脚底下好象踏着雨后的青苔一般,英云一面走着, 一面拾起一条断枝,便去敲那球场边的柳树。枝上的积雪,便纷纷的落下来,随风都吹在我 脸上。我连忙回过头去说道:“英云!你不要淘气。”

  她笑了一笑,忽然问道:“你今天下午去看淑平吗?”我说:

  “还不定呢,要是她已经好一点,我就不必去了。”这时我们同时站住。英云说:“昨 天雅琴回来,告诉我说淑平的病恐怕不好,连说话都不清楚了。她站在淑平床前,淑平拉着 她的手,只哭着叫娘,你看……”我就呆了一呆便说:“哪里便至于……少年人的根基究竟 坚固些,这不过是发烧热度太高了,信口胡言就是了。”英云摇头道:“大夫说她是脑膜炎 。盼她好却未必是容易呢。”我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们放了学再告假出去看看罢。 ”这时上堂铃已经响了,我们便一齐走上楼去。

名家散文10

  春天,真好……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是家喻户晓的季节,是充满诗情的季节;春天,又意味着一个生机勃勃的开始。自古以来,诗人喜爱春天,赞美春天,是因为春天景色宜人,处处皆可入诗。漫步古诗百花园,只见惹人注目的咏春诗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随意采撷几朵,慢慢品读,不知不觉已陶醉其中,忘乎所有。

  春天,好真:山巅和原野的竹 , 淡雅清秀 , 似夹飒飒风声 ,湖泊附近潺潺流淌的溪水之畔 ,是菜畦上破土而出的春笋 ,生机无限 ,令人神往 ,无论是花圃间怒放的牡丹 ,磐石上蓬勃的紫藤 ,屏障旁抑或依袅的柳条,还是田垄上随风起舞的落叶。远处的大海波澜壮阔。在大自然里游走,游走的是一种心情,心境之旅,放飞的是一种心情… 我在大自然里游走,春天是最美的,春天像一副画,充满了诗情画意。

  春天,真好:深邃的山巅上,没有任何喧闹,一棵参天大树直插青天;天边的白云,瞬息变幻,亦如茫茫宏宇般幽寂;在晴朗的天空下,体态臃肿的蛹,破茧出动作轻捷色彩斑斓的蝴蝶。青草的生机,几对从南方赶来的活泼机灵、小巧玲珑的燕子,嫩绿的叶子,动物们的勃勃生机,那各色鲜艳的花朵,都像赶集似的相聚一起,凑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春天!

  春天,真好。雨后庭院,晨雾薄笼,碧瓦晶莹,春光明媚;芍药带雨含泪,脉脉含情,蔷薇静卧枝蔓,娇艳妩媚。近景和远景,有动有静,有情有姿,随意点染,参差错落。自具一种清新、婉丽的韵味,十分惹人喜爱。

  春天,真好:伫立在郊外的原野之上,荒草萋萋,深深浅浅的绿色延绵至遥远的.天际,而无尽的忧郁,宛如天边的乌云,瞬息变幻,亦如茫茫宏宇般幽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哺育数以百计的鱼类的大海在嗥鸣;在五星红旗飘扬的旗帜下,人们仰望天空,祈祷未来更加美好;冻结的冰河融化了,鱼儿似洪水泛滥般从汹涌澎湃的大海深处涌出。海龟踌躇着是否离开怀恋的大海,在很少人涉足的地方产卵;燕子懊悔不早点来到南方,建筑巢穴。

  春天,真好,春的脚步走过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她用自己所拥有的慈爱,无私,善良,让大地也为之所动,她用自己所拥有的魅力,把大地装点成一张绿色的毯子;她用自己所拥有的魔力,让人们尽赏这五彩缤纷的季节。

  春天,真好。不经意间,一场扬扬洒洒的细雨,给远处的丘陵蒙上了一层绿意。风轻轻吹过,仿佛将河边的柳梢深情地吹醒。前庭的小草已悄悄探出了头,田边的油菜花也迫不及待地露出了嫩黄的花蕾。

  一朵亮黄的迎春,惹人注目,是一缕春的色彩;一片辉煌的菜花,慷慨淋漓,是一曲春之歌;一日绚烂的阳光,温暖和 ,是一首春之诗……我们相信,春永远在人们心中!

名家散文11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

  我小时身体弱,不能跟着野蛮的孩子们一块儿玩。我母亲也不准我和他们乱跑乱跳。小时不曾养成活泼游戏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文绉绉地。所以家乡老辈都说我“像个先生样子”,遂叫我做“穈先生”。这个绰号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叫做穈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装出点“先生”样子,更不能跟着顽童们“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门口和一班孩子“掷铜钱”,一位老辈走过见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掷铜钱吗?”我听了羞愧得面红耳热,觉得大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们鼓励我装先生样子,我也没有嬉戏的能力和习惯,又因为我确是喜欢看书,所以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监割”(顶好的田,水旱无忧,收成最好,佃户每约田主来监割,打下谷子,两家平分),我总是坐在小树下看小说。

  十一二岁时,我稍活泼一点,居然和一群同学组织了一个戏剧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枪,借得了几副假胡须,就在村田里做戏。我做的往往是诸葛亮、刘备一类的文角儿;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荣一箭从椅子上射倒下去,这算是我最活泼的玩意儿了。

  我在这九年(1895——1904年)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看下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底子。但别的方面都没有发展的机会。有一次我们村里“当朋”(八都凡五村,称为“五朋”,每年一村轮着做太子会,名为“当朋”)。筹备太子会,有人提议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队里学习吹笙或吹笛。族里长辈反对,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太子会走遍五朋。于是我失掉了这学习音乐的唯一机会。30年来,我不曾拿过乐器,也全不懂音乐;究竟我有没有一点学音乐的天资,我至今还不知道。至于学图画,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纸蒙在小说书的石印绘像上,摹画书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见了,挨了一顿大骂,抽屉里的图画都被搜出撕毁了。

  于是我又失掉了学做画家的机会。

  但这九年的生活,除了读书看书之外,究竟给了我一点做人的训练,在这一点上,我的恩师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要我用功读书。有时候她对我说我的父亲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我一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丢脸出丑)。”她说到伤心处,往往掉下泪来。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学堂门上的锁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先生家里有人把锁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门的。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有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我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我随口回答:“娘(凉)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刚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地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来说嘴!”她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床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睛,不知道擦进了什么细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我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眼病。这是我的严师,我的'慈母。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一二。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就是败子,吸xx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就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就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就拿出去押。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舍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做好做歹的,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很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她们常常闹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她们还不曾有公然相骂相打的事。她们闹气时,只是不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她们对我母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

  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儿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料总是和我的一样。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旁人听。我母亲只装做不听见。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谈。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

  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子出气。我母亲只忍耐着,忍到实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这一天的天明时,她就不起床,轻轻地哭一场。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她先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这时候,我总听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门开了,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不多一会,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我开了房门,她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送到我母亲床前,劝她止哭,请她喝口热茶。我母亲慢慢停住哭声,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儿,才退出去。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来闹气的人。奇怪得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静日子。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给了某人什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岁零二、三个月)便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闯荡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母亲。

名家散文12

  如果追逆,遥远的小镇上有我的男人,和他砍下来的我的灵活的小手指。

  如果追逆,沉静的大海里有我的钢琴,和它牵连的绳索上缠着的我的一只鞋子。

  我一直都想知道,寂寞的时候,我的小手指会不会偷偷跑去大洋底下找它最心爱的钢琴跳一支舞呢。

  女人是简爱那种模样的女人,小小的,灰灰的,带着一顶星空蓝色的宽沿帽子,还牵着个比她小一号的女儿,出现在《钢琴别恋》的开头。我看着这个凛冽面容的女子远渡重洋,带着她棺木形状的钢琴,在每一个波浪面前抖瑟。我不知道她的爱有多汹涌。我以为她应该淡淡地潦草地爱一爱,然后徒留遗憾地丢失了爱人,我以为。

  女人来到小镇上,嫁一个人。女人没见过这个男人,她就千里迢迢带着孩子还有她的钢琴来嫁人了。男人早先是知道她是个哑巴,但是见到她仍旧很失望,因为她个头是这样小,而且不会笑。男人没有让她把钢琴带回家。钢琴在海滩上寂寞地过了几个夜晚之后被转卖给了农夫柏。

  柏,柏是个鼻子上画着青绿色纹身的野蛮人。他有郁郁的头发,粗壮的四肢。他对女人说,你来教我弹琴,你就能和你的钢琴在一起了。

  女人坐在琴凳上,她感到男人柏在一步一步迫近她。男人抓住她雪白的脖子,开始亲吻她。她挣脱开的时候,男人努力压抑着****说,碰你一次给你一只琴键。这样,钢琴很快就是你的了。女人看见阴翳的房间里男人的****滚烫,可是她更加看见,身后的'钢琴像个宫殿一样熠熠生辉。

  柏对女人说,掀起你的裙子来。女人的裙子下面是层层的衬裙,裙箍和深蓝色的紧身袜子。柏钻到钢琴的下面,在女人的琴声里隔着袜子抚摸她。他在袜子上找寻到一个小手指甲大的破洞。他缓缓地缓缓地把手放在上面触摸女人的肌肤。女人的恐惧像云彩一样凝结又散开了。

  女人要回了钢琴,可是非常糟糕,我们这个高贵典雅的女主人公爱上了农夫柏。她跑去找他,她怀念她向个j女一样被他支配着的生活。

  偷歡的事情是叫她的小女儿发现的。女孩儿不是很懂得。她简略地模仿了一下,她在丛林里猥亵一棵树,被她的继父看到了。终于到了这一时刻。男人愤怒,男人软禁她。女人轻轻拆下一根琴木写了动人的情话让女儿带给柏。她想跟这个粗陋的人走,弹琴****。

  小女孩还是不怎么懂得,她给了她的继父这件信物。

  那是个下雨天,男人咆哮着来到女人跟前,她被他打了,他拿起斧子砍断了她的手指。她的小女儿背着玩具的天使翅膀在大雨下面恐惧的惨叫。女人冷冷白色的脸沾满泥水,她失去了她的手指,她永远进入不了她唯一心爱的声音里了,她的琴永远无法和她融为一体了。女人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森林木桩边摇摆。

  结局是我不算太喜欢的,但是让我把这故事说完,男人终于放走了女人和柏。柏带着女人还有她的女儿以及她的琴一起离开。又是大风雨。琴像棺材一样沉重。船几乎无法前行。女人用手语说着,沉掉琴吧,这琴没有用了。柏不肯。女人执意将琴推下去。

  女人的脚缠绕在捆绑琴的绳子上。女人这样幽幽地缀了下去。她和美丽的琴一起,琴和美丽的她一起,沉到了大海洋的低端。即将死去,即将湮灭。可是可是,那么,爱情怎么办呢。她的爱情怎么办呢。爱情在上面等她,爱情给她用琴木写情书,爱情为了她的诗情和男人拼命。爱情,爱情在上面。女人就是这样,挣脱了绳子,努力冲上水面,她得活着,活在爱情附近。

  女人得救的时候,琴刚好定定地落在海底。上面有旗帜一样飘扬的一只鞋子。

  是新西兰女导演的片子。女人是叫做霍利亨特的女子演的。我也许又看到过她,比如,她仍意犹未尽地在某架钢琴上跳来跳去,跳来跳去。她的脸还是那样白,像一块墓碑一样洁白。

名家散文13

  十一月十七日

  雾笼罩着江面,气象森严。十二时,"江津"号启碇顺流而下了。在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后,江面突然开阔,天穹顿觉低垂。浓浓的黄雾,渐渐把重庆隐去。一刻钟后,船又在两面碧森森的悬崖陡壁之间的狭窄的江面上行驶了。

  你看那急速漂流的波涛一起一伏,真是"众水会万涪,瞿塘争一门"。而两三木船,却齐整的摇动着两排木桨,象鸟儿扇动着翅膀,正在逆流而上。我想到李白、杜甫在那遥远的年代,以一叶扁舟,搏浪急进,该是多少雄伟的搏斗,会激发诗人多少瑰丽的诗思啊!……不久,江面更开朗辽阔了。两条大江,骤然相见,欢腾拥抱,激起云雾迷蒙,波涛沸荡,至此似乎稍为平定,水天极目之处,灰蒙蒙的远山展开一卷清淡的水墨画。

  从长江上顺流而下,这一心愿真不知从何时就在心中扎下根。子,年幼时读"大江东去……"读"两岸猿声……"辄心向往之。后来,听说长江发源于一片冰川,春天的冰川上布满奇异艳丽的雪莲,而长江在那儿不过是一泓清溪;可是当你看到它那奔腾叫啸,如万瀑悬空,砰然万里,就不免在神秘气氛的"童话世界"上又涂了一层英雄光彩。后来,我两次到重庆,两次登枇杷山看江上夜景,从万家灯光、灿烂星海之中,辨认航船上缓缓浮动而去的灯火,多想随那惊涛骇浪,直赴瞿塘,直下荆门呀。但亲身领略一下长江风景,直到这次才实现。因此,这一回在"江津"号上,正如我在第二天写的一封信中所说:

  "这两大,整天我都在休息室里,透过玻璃窗,观望着三峡。昨天整日都在朦胧的雾罩之中。今天却阳光一片。这庄严秀丽气象万千的长江真是美极了。"

  下午三时,天转开朗。长江两岸,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都是雄伟的山峰,苍松翠竹绿茸茸的遮了一层绣幕。近岸陡壁上,背纤的纤夫历历可见。你向前看,前面群山在江流浩荡之中,则依然为雾笼罩,不过雾不象早晨那样浓,那样黄,而呈乳白色了。现在是"枯水季节",江中突然露出一块黑色礁石,一片黄色浅滩,船常常在很狭窄的两面航标之间迂回前进,顺流驶下。山愈聚愈多,渐渐暮霭低垂了,渐渐进入黄昏了,红绿标灯渐次闪光,而苍翠的山峦模糊为一片灰色。

  当我正为夜色降临而惋借的时候,黑夜里的长江却向我展开另外一种魅力。开始是,这里一星灯火,那儿一簇灯火,好象长江在对你眨着眼睛。而一会儿又是漆黑一片,你从船身微微的荡漾中感到波涛正在翻滚沸腾。一派特别雄伟的景象,出现在深宵。我一个人走到甲板上,这时江风猎猎,上下前后,一片黑森森的,而无数道强烈的探照灯光,从船顶上射向江面,天空江上一片云雾迷蒙,电光闪闪,风声水声,不但使人深深体会到"高江急峡雷霆斗"的赫赫声势,而且你觉得你自己和大自然是那样贴近,就象整个宇宙,都罗列在你的胸前。水天,风雾,浑然融为一体,好象不是一只船,而是你自己正在和江流搏斗而前。"曙光就在前面,我们应当努力。"这时一种庄严而又美好的情感充溢我的心灵,我觉得这是我所经历的大时代突然一下集中地体现在这奔腾的长江之上。是的,我们的全部生活不就是这样战斗、航进、穿过黑夜走向黎明的吗?现在,船上的人都已酣睡,整个世界也都在安眠,而驾驶室上露出一片宁静的灯光。想一想,掌握住舵轮,透过闪闪电炬,从惊涛骇浪之中寻到一条破浪前进的途径,这是多么豪迈的生活啊!我们的哲学是革命的哲学,我们的诗歌是战斗的诗歌,正因为这样我们的生活是最美的生活。列宁有一句话说得好极了:"前进吧!这是多么好啊!这才是生活啊!"……"江津"号昂奋而深沉的鸣响着汽笛向前方航进。

  十一月十八日

  在信中,我这样叙说:"这一天,我象在一支雄伟而瑰丽的交响乐中飞翔。我在海洋上远航过,我在天空上飞行过,但在我们的母亲河流长江上,第一次,为这样一种大自然的威力所吸摄了。"

  朦胧中听见广播到奉节。停泊时天已微明。起来看了一下,峰峦刚刚从黑夜中显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轮廓。启碇续行,我到休息室里来,只见前边两面悬崖绝壁,中间一条狭狭的江面,已进入瞿塘峡了。江随壁转,前面天空上露出一片金色阳光,象横着一条金带,其余天空各处还是云海茫茫。瞿塘峡口上,为三峡最险处,杜甫《夔州歌》云:"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古时歌谣说:"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回;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这滟滪堆指的是一堆黑色巨礁。它对准峡口。万水奔腾一冲进峡口,便直奔巨礁而来。你可想象得到那真是雷霆万钧,船如离弦之箭,稍差分厘,便撞得个粉碎。现在,这巨礁,早已炸掉。不过,瞿塘峡中,激流澎湃,涛如雷鸣,江面形成无数游涡,船从漩涡中冲过,只听得一片哗啦啦的水声。过了八公里的瞿塘峡,乌沉沉的云雾,突然隐去,峡顶上一道蓝天,浮着几小片金色浮云,一注阳光象闪电样落在左边峭壁上。右面峰顶上一片白云象白银片样发亮了,但阳光还没有降临。这时,远远前方,无数层峦叠嶂之上,迷蒙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团红雾,你看,绎紫色的山峰,衬托着这一团雾,真美极了。就象那深谷之中向上反射出红色宝石的闪光,令人仿佛进入了神话境界。这时,你朝江流上望去,也是色彩缤纷:两面巨岩,倒影如墨;中间曲曲折忻,却象有一条闪光的道路,上面荡着细碎的波光;近处山峦,则碧绿如翡翠。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前面那团红雾更红更亮了。船越驶越近,渐渐看清有一高峰亭亭笔立于红雾之中,渐渐看清那红雾原来是千万道强烈的阳光。八点二十分,我们来到这一片晴朗的金黄色朝阳之中。

  抬头望处,已到巫山。上面阳光垂照下来,下面浓雾滚涌上去,云蒸霞蔚,颇为壮观。刚从远处看到那个笔直的山峰,就站在巫峡口上,山如斧削,隽秀炯挪,人们告诉我这就是巫山十二峰的第一峰,它仿佛在招呼上游来的客人说:"你看,这就是巫山巫峡了。""江津"号紧贴山脚,进入峡口。红通通的阳光恰在此时射进玻璃厅中,照在我的脸上。峡中,强烈的阳光与乳白色云雾交织一处,数步之隔,这边是阳光,那边是云雾,真是神妙莫测。几只木船从下游上来,帆篷给阳光照的象透明的白色羽翼,山峡却越来越狭,前面两山对峙,看去连一扇大门那么宽也没有,而门外,完全是白雾。

  八点五十分,满船人,都在仰头观望。我也跑到甲板上来,看到万仞高峰之巅,有一细石耸立如一人对江而望,那就是充满神奇缥缈传说的美女峰了。据说一个渔人在江中打鱼,突遇狂风暴雨,船覆灭顶,他的妻子抱了小孩从峰顶眺望,盼他回来,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他终未回来,而她却依然不顾晨昏,不顾风雨,站在那儿等候着他至今还在那儿等着呢!……

  如果说瞿塘峡象一道闸门,那么巫峡简直象江上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船随山势左一弯,右一转,每一曲,每一折,都向你展开一幅绝好的风景画。两岸山势奇绝,连绵不断,巫山十二峰,各峰有各峰的姿态,人们给它们以很高的美的评价和命名,显然使我们的江山增加了诗意,而诗意又是变化无穷的。突然是深灰色石岩从高空直垂而下浸入江心,令人想到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突然是绿茸茸草坂,象一支充满幽情的乐曲;特别好看的是悬岩上那一堆堆给秋霜染得红艳艳的野草,简直象是满山杜鹃了,峡急江陡,江面布满大大小小漩涡,船只能缓缓行进,象一个在丛山峻岭之间慢步前行的旅人。但这正好使远方来的人,有充裕时间欣赏这莽莽苍苍、浩浩荡荡长江上大自然的壮美。苍鹰在高峡上盘旋,江涛追随着山峦激荡,山影云影,日光水光,交织成一片。

  十点,江面渐趋广阔,急流稳渡,穿过了巫峡。十点十五分至巴东,已入湖北境。十点半到牛口,江浪汹涌,把船推在浪头上,摇摆着前进。江流刚奔出巫峡,还没来得及喘息,却又冲入第三峡西陵峡了。

  西陵峡比较宽阔,但是江流至此变得特别凶恶,处处是急流,处处是险滩。船一下象流星随着怒涛冲去,一下又绕着险滩迂回浮进。最著名的三个险滩是:泄滩、青滩和崆岭滩。初下泄滩,你看着那万马奔腾的江水会突然感到江水简直是在旋转不前,一千个、一万个漩涡,使得"江津"号剧烈震动起来。这一节江流虽险,却流传着无数优美的传说。十一点十五分到姊归。据袁崧《宜都山川记》载:姊归是屈原故乡,是楚子熊绎建国之地。后来屈原被流放到汨罗江,死在那里。民间流传着:屈大夫死日,有人在汨罗江畔,看见他峨冠博带,美髯白皙,骑一匹白马飘然而去。又传说:屈原死后,被一大鱼驮回姊归,终于从流放之地回归楚国。这一切初听起来过于神奇怪诞,却正反映了人民对屈原的无限怀念之情。

  姊归正面有一大片铁青色礁石,森然耸立江面,经过很长一段急流绕过泄滩。在最急峻的地方,"江津"号用尽全副精力,战抖着,震颤着前进。急流刚刚滚过,看见前面有一奇峰突起,江身沿着这山峰右面驶去,山峰左面却又出现一道河流,原来这就是王昭君诞生地香溪,它一下就令人记起杜甫的诗:"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我们遥望了一下香溪,船便沿着山峰进入一道无比险峻的长峡兵书宝剑峡。这儿完全是一条窄巷,我到船头上,仰头上望,只见黄石碧岩,高与天齐,再驶行一段就到了青滩。江面陡然下降,波涛汹涌,浪花四溅,当你还没来得及仔细观看,船已象箭一样迅速飞下,巨浪为船头劈开,旋卷着,合在一起,一下又激荡开去。江水象滚沸了一样,到处是泡沫,到处是浪花。船上的同志指着岩上一片乡镇告我:"长江航船上很多领航人都出生在这儿……每只木船要想渡过青滩,都得请这儿的人引领过去。"这时我正注视着一只逆流而上的木船,看起这青滩的声势十分吓人,但人从汹涌浪涛中掌握了一条前进途径,也就战胜了大自然了。

  中午,我们来到了崆岭滩眼前,长江上的人都知道:"泄滩青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可见其凶险了。眼看一片灰色石礁布满水面,"江津"号却抛锚停泊了。原来崆岭滩一条狭窄航道只能过一只船,这时有一只江轮正在上行,我们只好等下来。谁知竟等了那么久,可见那上行的船只是如何小心翼翼了。当我们驶下崆岭滩时,果然是一片乱石林立,我们简直不象在浩荡的长江上,而是在苍莽的丛林中找寻小径跋涉前进了。

  十一月十九日

  早晨,一片通红的阳光,把平静的江水照得象玻璃一样发亮。长江三日,千姿万态,现在已不是前天那样大雾迷蒙,也不是昨天"巫山巫峡色萧森",而是:"楚地阔无边,苍茫万顷连"了。长江在穿过长峡之后,现在变得如此宁静,就象刚刚诞生过婴儿的年轻母亲一样安详慈爱。天光水色真是柔和极了。江水象微微拂动的丝绸,有两只雪白的鸥鸟缓缓地和"江津"号平行飞进,水天极目之处,凝成一种透明的薄雾,一簇一簇船帆,就象一束一束雪白的花朵在蓝天下闪光。

  在这样一天,江轮上非常宁静的一日,我把我全身心沉浸在"红色的罗莎"卢森堡的《狱中书简》中。

  这个在一九一八年德国无产阶级革命中最坚定的领袖,我从她的信中,感到一个伟大革命家思想的光芒和胸怀的温暖,突破铁窗镣铐,而闪耀在人间,你看,这一页:

  雨点轻柔而均匀地洒落在树叶上,紫红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地在铅灰色中闪耀,遥远处,隆隆的雷声象汹涌澎湃的海涛余波似地不断滚滚传来。在这一切阴霾惨淡的情景中,突然间一只夜莺在我窗前的一株枫树上叫起来了!在雨中,闪电中,隆隆的雷声中,夜莺啼叫得象是一只清脆的银铃,它歌唱得如醉如痴,它要压倒雷声,唱亮昏暗……

  昨晚九点左右,我还看到壮丽的一幕,我从我的沙发上发现映在窗玻璃上的玫瑰色的返照,这使我非常惊异,因为天空完全是灰色的。我跑到窗前,着了迷似的站在那里。在一色灰沉沉的天空上,东方涌现出一块巨大的、美丽得人间少有的玫瑰色的云彩,它与一切分隔开,孤零零地浮在那里,看起来象是一个微笑,象是来自陌生的远方的一个问候。我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把双手伸向这幅富有魅力的图画。有了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形象,然后生活才美妙,才有价值,不是吗?我用目光饱餐这幅光辉灿烂的图画,把这幅图画的每一线玫瑰色的霞光都吞咽下去,直到我突然禁不住笑起自己来。天哪,天空啊,云彩啊,以及整个生命的美并不只存在于佛龙克①,用得着我来跟它们告别?不,它们会跟着我走的,不论我到哪儿 ,只要我活着,天空、云彩和生命的美会跟我同在。

  "江津"号在平静的浪花中缓缓驶行。我读着书,一种非常珍贵的感情渗透我的全身。 我必须立刻把它写下来,我愿意把它写在这奔腾叫啸、而又安静温柔的长江一起,因为它使我联想到我前天想到的"战斗航进穿过黑夜走向黎明"的想象,过去,多少人,从他们艰巨战斗中想望着一个美好的明天呀!而当我承受着象今天这样灿烂的阳光和清丽的景色时,我不能不意识到,今天我们整个大地,所吐露出来的那一种芬芳、宁馨的呼吸,这社会主义生活的呼吸,正是全世界上,不管在亚洲还是在欧洲,在美洲还是在非洲,一切先驱者的血液,凝聚起来,而发射出来的最自由最强大的光辉。我读完了《狱中书简》,一轮落日那样圆,那样大,象鲜红的珊瑚球一样,把整个江面笼罩在一脉淡淡的红光中,面前象有一种细细的丝幕柔和地、轻悄地撒落下来。

  最后让我从我自己的一封信中抄下一段,来结束这一日吧:

  夜间,九时余从前面漆黑的夜幕中,看见很小很小几点亮光。人们指给我那就是长江大桥,"江津"号稳稳地向武汉驶近。从这以后,我一直站在船上眺望,渐渐的渐渐的看出那整整齐齐的一排象横串起来的珍珠,在熠熠闪亮。我看着,我觉得在这辽阔无边的大江之上,这正是我们献给我们母亲河流的一顶珍珠冠呀!……再前进,江上无数蓝的、白的、红的、绿的灯光,拖着长长倒影在浮动,那是无数船只在航行,而那由一颗颗珍珠画出的大桥的轮廓,完全象升在云端里一样,高耸空中,而桥那面,灯光稠密的简直象是灿烂的金河,那是什么?仔细分辨,原来是武汉两岸的亿万灯光。当我们的"江津"号,嘹亮地向武汉市发出致敬欢呼的声音时,我心中升起一种庄严的情感,看一看!我们创造的新世界有多么灿烂吧!……

名家散文14

  昨天,乡下的母亲来电话说东京这里怕是用不着棉外褂了,让送回乡下去。正赶上管电话的妻子出门了,是大女儿接了电话转告给我的。

  “什么棉外褂?”女儿问。

  大女儿和几个妹妹不同,她是在乡下而不是在东京的医院出生的。许是母亲抱着带大的缘故,母亲的一口家乡话大体都能听懂。但有时也会遇上不懂的词,就给难住了。母亲说的“棉外褂”就是厚厚地絮了很多棉花、不带翻领的棉袄。每年到了秋季,母亲都亲手做好,寄到东京来。

  即使在盛夏我工作的时候,光穿贴身汗衫,外面不加和服就感到不踏实。母亲做的就是套在工作时穿的和服外面的棉外褂。

  母亲六月一到就满80岁了,但依然自己做针线活儿。虽然不能像从前一样做夹衣跟和服短褂了,但像家常外褂和小孩的夏衣之类,不要别人帮助还是能做的。连穿针引线也都是自己来。一次纫不上,便把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纫它几回。即使我回乡坐在她身边,也从来不叫我帮她纫。我看不过去,说:“来,我给您纫!”母亲就显出难为情的样子,呵呵地笑着说:“真的,这阵子,眼睛不中用啦。”

  由于母亲的眼力不好,做成一件棉外褂需要很长时间。入夏一个月后的盂兰盆节①全家回

  乡,差不多该返回东京的时候,母亲就像忽然想起似的,从什么地方找出我的棉外褂,开始拆洗重做。

  “不絮那么多棉花也成啊,东京没有这儿冷。”

  我每次都这么说过之后才回来,可是到了11月打开母亲寄来的快件邮包一看,同往年一样,棉花絮得鼓鼓囊囊。

  记得小时候,母亲坐在居室草席上铺开棉被或棉袍絮棉花。我望着轻柔的棉絮飘落在母亲的双肩上,我想,多像棉花雨啊!而此时,想必母亲如同昔日一样正在为我絮棉外褂。眼下乡间已是下霜季节,母亲感到后背凉嗖嗖的,所以才不知不觉把外褂的两肩絮厚的吧。

  不管怎么说,母亲做好这件外褂不容易,我就穿着它过上一冬。其实即使不穿棉外褂,这四五年来我已胖得发蠢,再套上它,自然就更显得圆轱轮墩的了。这副打扮实在见不得人,不过在家里还倒没有什么妨碍。

  也许我是在被炉②旁长大的,对暖气或火炉之类总觉得难以适应。整个房间暖起来就头晕发困。因此,至今入冬后也还是只生被炉。可是即便是东京,深冬的黎明时分,外面的寒气也会侵袭双肩和后背。在这种时候,有这件棉外褂可就得济了。穿上母亲做的棉外褂,无论多么冻(我的家乡这么形容刺骨的寒冷)的夜晚,两肩和后背都不会觉得寒冷。伏在被炉上打个盹儿也好,和衣睡一觉也好,都不会感冒。夜里穿它出来,还能顶件短大衣。

  棉外褂的布料大部分是母亲穿旧的和服。母亲已年近80,那些和服大体上花色都嫩了些,不过想穿还是可以穿的。母亲把这些和服拆开给我做棉外褂。一旦做好,就用包裹寄来。包裹里肯定会有封信,上面像记录似的写着这是用何时穿过的和服翻改的,曾穿着它到什么地方去过之类的话,末尾还注上一笔:“还是挺不坏的东西呢。”

  看上去料子诚然是上等货。无奈已经很旧了,加上我毫不吝惜地当工作服穿,每到开春,袖口和下摆就都磨破了;腋窝的里子绽了线;衣襟磨得油光;棉花打成了细小的球儿从后背和肩头冒了出来。

  每到春天,我都想:这东西的寿命该结束了,便送回乡下去。可到了秋天,母亲又翻改好寄来,干净利落,焕然一新。同以往一样,棉花絮得满满当当。

  我问同母亲通了电话的大女儿:

  “别的,还说了些什么?”

  “奶奶在电话里说:‘这回你们又蒙我呀,我可难过了。’”大女儿告诉我母亲是这么说的,“声音可没劲儿呢,奶奶好像不大行了。”我听后笑了笑,摇摇头说:“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呵。”

  听我这么说,大女儿也摇摇头:“是呵,没办法呀。”

  母亲近来身心不佳。她长期以来一直是病魔缠身,心脏不大好,轻微的心绞痛时常发作。直到四五年前,一收到邀请她来的信,还能立刻乘上十来个小时的长途火车来到东京。而今连这也做不到了。

  看上去,母亲并不显得比从前弱多少。听说从前当问医生去东京住几天是否可以时,医生会立即回答说“请去吧”,还总是按在东京住的天数给她药。而最近,却同情地说:“怕是太勉强了。”还说,想去的话去也成,但对后果可负不了责任。母亲本来觉得没啥了不起,但对于长途旅行的结果当然自己也没个准谱。生怕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便只在乡下家中转悠了。

  大女儿降生时,母亲67岁。母亲说,我在这孩子上小学前不死;孩子上了小学,又说小学毕业前不死。实际上母亲都如愿以偿了,如今大女儿小学毕了业。母亲也许是感到了疲惫和衰弱,这回没说等到中学毕业,只说想看看大女儿去参加中学的开学典礼。

  “无论如何也要来的话,就请来吧。”我们这样给母亲回了信,当时决定由妻子去乡下迎接。然而,没想到今年初春的寒气在母亲身上引起了反应;加上三月过半,住在新县小千谷的一个叔父突然去世的消息,又是一次冲击。

  这个叔父是庆应义塾大学毕业的医生,年仅66岁就患心肌梗塞突然故去。叔父搬到小千谷之前,曾在横滨的鹤见区住过很久,我的哥哥和姐姐们受到过他不少照顾。今年秋天,我本打算一步步踏着匆匆为自己结束生涯的哥哥和姐姐们①的足迹,写一本长篇小说来记载我一家不祥血统的历史,所以有很多情况要问这位叔父。当我从小千谷的堂妹那里得知叔父病故的消息时,便感到茫然了。

  “噢,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您是坐在椅子上吧?”我用电话告诉母亲。闲谈了一会之后,又叮问了一下,才传达了叔父的讣告。

  母亲发出了低低的悲声,但又出乎意料地用沉着冷静的声音告诉我吊唁时要注意的事情,并托我给叔母和堂妹带个口信。接着是一阵沉默。当我又开口讲话时,母亲说,听筒正紧紧地贴着耳朵,说话别那么大嗓门。然后又突然讲起了年轻时的一件往事。

  这是件没什么意思的往事:叔父健在时,母亲每次到东京,叔父都请她吃冰激凌。有一回因为太凉,吃不惯,母亲不住地咳嗽起来。

  “阿吉(叔父叫吉平)还老笑话我吃冰激凌咳嗽是山巴郎哪。”

  像唱歌似的母亲的声音渐渐微弱了,突然又传来放下话筒的声音。

  “山巴郎”大概就是山巴佬吧。我们家乡是这样称呼山里人的。

  从那以后,母亲完全丧失了精神,看样子实在无法到东京来了。于是,我决定春假期间全家一起回乡下去看她。当车票已买好,也通知了回家的日期,就在出发前两天,二女儿突然发高烧病倒了。

  为此,回乡的事只好作罢。母亲说我们骗她,指的就是这件事。本想这回把穿破了的棉外褂随身带回去,可现在却依然放在身边。恐怕母亲是在一怒之下,才叫赶快寄回去的。

  母亲做针线活儿时总爱在嘴里含上末茶糖,我买了一袋放进棉外褂里。我一面打包,一面想:即使这样,近些日子也要回趟家。

名家散文15

  从城隍庙的花店里买了一包过磷酸骨粉,搀和在每一盆泥里,这算代替了新泥。

  瓦盆排列在墙脚,从墙头垂下十条麻线,每两条距离七八寸,让牵牛的藤蔓缠绕上去。这是今年的新计划,往年是把瓦盆摆在三尺光景高的木架子上的。这样,藤蔓很容易爬到了墙头;随后长出来的互相纠缠着,因自身的重量倒垂下来,但末梢的嫩条便又蛇头一般仰起,向上伸,与别组的嫩条纠缠,待不胜重量时重演那老把戏;因此墙头往往堆积着繁密的`叶和花,与墙腰的部分不相称。今年从墙脚爬起,沿墙多了三尺光景的路程,或者会好一点儿;而且,这就将有一垛完全是叶和花的墙。

  藤蔓从两瓣子叶中间引伸出来以后,不到一个月功夫,爬得最快的几株将要齐墙头了,每一个叶柄处生一个花蕾,像谷粒那么大,便转黄萎去。据几年来的经验,知道起头的一批花蕾是开不出来的;到后来发育更见旺盛,新的叶蔓比近根部的肥大,那时的花蕾才开得成。

  今年的叶格外绿,绿得鲜明;又格外厚,仿佛丝绒剪成的。这自然是过磷酸骨粉的功效。他日花开,可以推知将比往年的盛大。

  但兴趣并不专在看花,种了这小东西,庭中就成为系人心情的所在,早上才起,工毕回来,不觉总要在那里小立一会儿。那藤蔓缠着麻线卷上去,嫩绿的头看似静止的,并不动弹;实际却无时不回旋向上,在先朝这边,停一歇再看,它便朝那边了。前一晚只是绿豆般大一粒嫩头,早起看时,便已透出二三寸长的新条,缀一两张长满细白绒毛的小叶子,叶柄处是仅能辨认形状的小花蕾,而末梢又有了绿豆般大一粒嫩头。有时认着墙上斑剥痕想,明天未必便爬到那里吧;但出乎意外,明晨竟爬到了斑剥痕之上;好努力的一夜功夫!“生之力”不可得见;在这样小立静观的当儿,却默契了“生之力”了。渐渐地,浑忘意想,复何言说,只呆对着这一墙绿叶。

  即使没有花,兴趣未尝短少;何况他日花开,将比往年盛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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